小女孩毫不賣帳,嘟起嘴巴模仿電影《小孩不笨》裡父母教訓子女的語氣道:「you know,it's for your o-w-n g-o-o-d!」
這時候剛好走在查理大橋上,我真想哄她俯身看看橋下有些什麼,然後把她往下推。
他的存在這樣強烈。
奇怪,我一直沒有問他為甚麼喜歡吃牛肉漢堡,正如我沒有問他童年青年時是如何過一樣。有些東西問是多餘的,例如有關他將自己包圍起來的黑暗。
他有一扇開向黑暗的門,窗簾永遠拉上,偶然房門開一條縫,令人猜想關著的黑暗有多深多闊,牛肉的腥味和長時間不見天日的霉氣這時就會趁機溜出來。
妳在做什麼?怎麼不打不罰?你們小時候哪一個敢這樣亂來?妳真是無效的母親,管不住自己的孩子,成何體統?這種時候妳還笑得出來?
...他們和我眼前所認知的恐怖現象,和小杰本身正經歷的存在,屬兩回事。
我看到,因為在母親沒有提供傳統社會制約的環境裡,小杰充分表達他當下的痛苦,沒有羞愧之感。也沒有悔意。
妳如何瞭解他此時的存在?
在我家,剛滿五歲的孩子,開始會用語言,除了來指涉物體,表達需求,爭取權益之外,也用語言內的情緒張力來做遊戲,一種建構情節的遊戲。日常恐怖的,另人嘔心的事物,被她拿來重新編排,成為一段情節,沒有起頭,沒有結尾,不企求喜劇或悲劇效果,她只是要「講出來」,編出來後,不管聽者的感受,她享受那種把主流社會不認同的東西,好好把玩一番的快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