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起來,我還是最喜歡anicca寫的遊記,既實在又有種雲淡風清的平靜,幽默感兼具,他到的地點,被他一寫,就很有衝動想去自己印證,沒有華麗的語彙,沒有暗沉的低吟,卻這麼吸引人,真是隻利害的筆。
還沒想家。街景偶爾閃過腦中,但不覺得思念。覺得理所當然。很放心,不覺得失去。會回去,地方在,人也在。但是這裡卻淡淡的傷感。不會回來,地方在,但人不在。就像離開阿胡斯的時候,我送先離開的同學去火車站。他進去了,我走出來,回身看那火車站張著大嘴,兩個星期之內我們將一個一個走進去,然後再也沒有從那裡走出來。
在那裡的時候,很純粹。如同聞香而去那樣,本能而真誠。我暫時是那樣一個簡單的我。我想念那些時刻,雖然我已經世故到不會想要複製那樣的時刻。我想念那簡單但是只能暫時。
「女的比較笨,因為女的腦子比較小。」然後說:「噢!抱歉我不知道妳在旁邊。」我一直後悔沒能及時回嘴:我知道你在旁邊,你卻不知道我在旁邊,到底誰的腦子比較小?
「等死」的概念令我很震撼。曾幾何時我們已經不等死了。我們在醫院裡永不放棄的搶救,搶救,搶救,直到生命變成歹戲拖棚。然後我們說:「噢!他走得好突然,我一點都沒有心理準備!」當然。要有心理準備的話,你得讓他安安靜靜地等死啊。
沈默的叛徒最是劇烈/他們謹慎選擇他們的革命/不疾不徐穩定前進/目的隱藏在力量底下/力量隱藏在/意志底下/意志隱藏在/平穩的溫和底下。
她是個傳統的女孩子,不喜歡去舞廳跳舞,喜歡跳傳統的尼泊爾舞。
「假如妳喜歡一個男的,妳會跟他說嗎?」
「不會。」
「那尼泊爾人都怎麼結婚的呢?」
「我姊姊是在餐廳工作的時候,認識我姊夫的。台灣呢?」
「唔……我們跟喜歡的人在一起,直到不喜歡了。」
我覺得很難對她解釋。Lidu聽了,乾淨俐落的說:「We like, we marry....
我的眼睛也曾大聲喊叫,我的嘴唇也曾真心微笑,直到我看見了人,以及貧窮、差別、扭曲。我們可以多麼輕易地讚嘆他們前現代的生活情調:「無懷氏之民歟!葛天氏之民歟!」然後又回到自己的磚房裡去享受文明,也無風雨也無晴。但是木頭小豬有他自己的代價要付,如KEEP的平頭男生,他有一整個手心向上的世代要操心。做為磚頭小豬,我感到遲疑之必要。